沈玉兰撑起身子抬起头,秀气的脸因为颠簸跋涉苍白无颜色,没任何珠钗点缀的头上乱糟糟的,除了那双还算清亮的眼外,完全没一点当初高家少夫人的端庄姿容。

    她苦笑一声:“你怎么也在这?”

    还没等霜七回答,便又恍然大悟:“哦,高文浩胃口不小啊,把妹妹你也弄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高少夫人,七娘早被赶出了高府,被你们送去祈那劳什子冥福。我啊,可当不起你这声‘妹妹’。”霜七手脚被束,话中嘲讽仍旧游刃有余。

    “七娘,你这几年变化不小,我原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。”沈玉兰有些感慨,想回忆柳七娘曾经在府中的样子,画面却是一片模糊,她眼里映出的只是今日在她面前的这个人:眼神清亮无惧,虽狼狈被绑仍面容姣好饱满的女子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和柳七娘在后宅呆了几年,她定会认为眼前人是假的。

    霜七不接话,只问起她的情况:“你是怎么回事?什么时候被抓来的?高文浩这是要把我们弄去哪儿?”

    沈玉兰回过神:“高府关我和挽香的柴房走水,高文浩趁乱带走了我们。你也应该猜到了,走水就是他特意安排的,照他以往的行事,现在大约还留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给沈高两家交差吧。”

    “而这里,是出城向南方向的一处荒村,高文浩临时找的休息处,距离洛京多远就不知道了。到你来为止,我待了快一个时辰了。至于我们会去哪儿,我并不知晓。”

    “高文浩的家乡在哪儿?那里照理该是他的地盘,有什么麻烦他兴许会选那里。”霜七边问边寻思着如何留下线索给青山寺。

    “他出生西江,和这里完全不同方向。再说,”沈玉兰讥讽一笑,高文浩虽酒色皆好,但…“他脑子可不笨,短短几年就养了一帮自己的势力,可不是京城里那些空有皮囊的纨绔。他不会回西京等着被抓的。”

    霜七闭眼沉默片刻,是呀,这事闹得全城皆知,而且沈高两家皆是天子脚下的簪缨世家,想小事化了都难,弄不好两家还可能带官兵来捉拿……霜七烦躁的叹口气,关心起一些其他的事来:“对了,你那丫鬟呢?叫什么…诶…挽香的来着。”

    闻言,沈玉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不清楚,到这里就分开了,被高文浩带去其他地方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话音一落,门突然被打开:“真不巧,两位弟妹,打扰你们姐妹俩叙旧了。”

    门口的翩翩公子换下那全黑的夜行衣,一身云纹交领蓝袍,玉簪束发,显然洗漱过,正是高文浩。他拧眉,啧啧两声:“来人,给两位换身衣服,收拾收拾,我们确实有目的地要去,照这速度还得快马行上三天才能到倭国呢。赶紧吧,二位夫人。”

    显然,她们的对话被他听去了。

    是啊,霜七拧眉,离开天子管辖之地,会是高文浩不错的出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被唯二的女暗卫换上少妇的华服并简单梳洗后,沈玉兰和霜七一道被丢上铺绒毯、放香炉、内置食盒的豪华马车。那些男手下则换上了家丁和打手的衣服,女暗卫亦装扮成了丫鬟。霜七原本坐的那辆马车不知装了什么其他的人,其余几辆捆着不少布匹、木材和箱子。

    一点不低调的远行富商队伍就此伪装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