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元曲一梗,这个女儿果真不是个好打发的,明明白白说了赵家养育她有恩,而宋家没有养她,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亲事。

    “父亲知道,赵家待你好,但赵家到底是商户,做不得什么好亲事,安然等……”

    赵安然不等他说完,立刻道:“赵家从前可不是商户,首辅大人莫不是忘了?我祖父赵潜是您的开蒙先生,您赶考之前,可都是我祖父教您读书习字呢。论起来,还是我拖累了赵家,若不是我与安杰被磋磨怕了,也不会想出做生意的法子,好叫我们的日子好过些。”

    围观的都是洛城有头脸的人,又都不是傻子,听得这几句言语,便知定是宋元曲为了上位抛妻弃子,不过,大部分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,只是暗自鄙视,觉得这宋元曲是个傻的,事情不处理干净,如今这原配的子女都成了人上人,再来能怎么处理?而且这个赵所长能干得很,眼瞧着也不是任人揉捏的,听听她说的话?分明是个烈性的呢。

    当然了,他们也只当看个热闹罢了。

    宋老夫人哭得更凄凉了:“安然这是不肯原谅祖母了?安然啊,祖母那时候糊涂啊,实在是糊涂,祖母如今年岁大了,方知是何等的后悔。安然啊,只要你肯原谅祖母,祖母是做什么都愿意。”

    赵安然问:“当真如此?”

    宋老夫人忙不迭点头。

    赵安然冷笑,以退为进,谁不会呢?

    “好吧,宋老夫人,我原谅你了,从前的事情我不会怪你。唯一的要求就是,你往后可不要再到我跟前来,动不动就要朝我下跪的,我年纪这么小,可不想折了寿。”

    旁边便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,可不就是如此,一个老太婆便是错了,堂堂正正道歉便是,非得疯疯癫癫给孙女儿下跪,叫孙女儿骑虎难下。

    宋老夫人的哭声梗在喉咙里,发也不是,不发也不是。

    不过她如今可是首辅的母亲,哪里如同从前那样好打发?她当下便点点头:“是我糊涂了,安然,那你随祖母回去吧?”

    赵安然压根不想与他们弯弯绕绕,直截了当说道:“当初都是签了契的,我姓赵,可不姓宋,这些荷香镇哪一位不知?族中的叔伯当时可都在场呢。那契书上明明白白,有您与宋老太爷的手印,还有我与安杰的手印,这便不作数了?”

    宋元曲马上说道:“安然,那不是我的意思,我也不晓得会变成那样。那几年我公务繁忙,还以为你们在家里好好地。安然,是你祖父祖母的不是,他们也知道错了,你……莫要怪他们了,好不好?”

    赵安然点点头:“好。”

    宋元曲想不到她如此爽快,当下都愣住了:“那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来算算别的账。”赵安然站直了身子,“宋元曲,当年你抛弃我娘,纵然宋家人到处污蔑我娘的名声,将我娘生生逼死,这账怎么算?还有你在我娘身怀有孕之时,不曾停妻便另娶,这账如何算?再有,如果你是打算接我与安杰回去,嫡庶如何分?我娘当然是正妻,你如今的夫人,可愿对她行妾礼?我与安杰是长女嫡子,是与不是?”

    宋元曲哑口无言,一旁的林秋萱气得火冒三丈,她堂堂县主,竟然去给一个乡野村妇行妾礼,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?

    她自幼高高在上,原本差一点都当上了郡主,若不是不想宋家的锋芒太过,她怎会隐忍,让夫君顺顺当当做了首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