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侧脸颊蓦地一阵火辣辣的痛,惊醒了昏睡的某人。杜泽睁开眼,堪堪对上一张正饶有兴致看着他的面孔。他反应三秒钟,揉揉眼,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竟然还在督导办公室!

    邱觉蹲下身来,双肘搭在膝盖上,十指交叉,歪着头端着一脸奇异的神色注视他,仿佛欣赏一件从未见过的稀罕物。

    杜泽脸色微变,支撑着坐起来,上半身魂不守舍地往后缩。刚要开口说话,就听他嚎叫一声,头倏地偏向了左侧,另一侧脸颊骤然剧痛。

    不等他反应,第三下,第四下,第五下……直到将他打得晕头转向眼眶充血,邱觉才收手罢休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我这个督导官在你眼里狗屁不是?”冷不丁的质问,凛栗的语气,用野兽的低喘形容半点不为过。

    杜泽的大半脑勺陷进墙壁,眼里流下混着血的泪,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。突然而至地惊恐让他忘了想要说的话,只能用仅存的力气木木摇头,满眼都是惶恐。

    邱觉不由分说地逼近他,眼刀利如鹰隼,直把人往骨头里盯:“怎么我的话这么不好使,不让干什么你偏干,真是反了天了给你脸了?”

    “不,不是我!都……都是那个贱……男人!他给我下药!我醒来就在这里了!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!我以性命向您发誓!督学……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啊!”

    杜泽鼻涕眼泪直流,伏跪着爬过去,欲抓邱觉的裤腿,唇瓣不能自抑地颤栗。他心知自己犯了错,而且让邱觉发现了。可是,看在往日陪过一次的份上,邱觉再怎么冷血,还是会理解他,心疼他的。

    只见后者淡淡地退后一步,杜泽见况,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希望。却在下一秒,邱觉脚下蓄力,踢足球一般把他踹出几米外,杜泽又磕又碰滚了好几圈,张着嘴难受地捂着肚子,挣扎地起了半天,愣是没起来。

    上司官高权重,作为直属部下的杜泽自然也风光无限,瞧不上官位不如他的,平时百般挑衅、欺压同行,上面有尊瘟神镇着,又有谁敢招惹他?一个实习的比正式的都目中无人,谁给他甩脸子指定没有好果子吃,是以杜泽在外结下了不少梁子,赵群想见他最后一面,实则也是想看他最后一场笑话。然而,在这只老虎面前,杜泽却连半句抱怨的言语表情都不能有,重拳出击卑微成了唯唯诺诺,他抽抽搭搭呜咽着“对不起”。

    邱觉似乎并不在意杜泽口中“贱人”的性别及是非,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眼前部下的行为上,意思很明显——是杜泽将人引了过来;是杜泽“暗算”他;归根结底,是杜泽这个无能的废物给他招惹来一系列麻烦。

    尽管这一切都在射程范围内。

    “撒谎!不是你还是谁?脖子扭过去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这话无疑当头一棒,直接把杜泽砸了个晴天霹雳。撒没撒谎,看看证据就知道了。而证据,显然就是被男人暗镖所伤的创口——这要被邱觉看着了,那还了得?杜泽心脏狂跳不已。不知是不是慌了神,他竟此地无疑三百两地捂住了脖子。

    这一捂,心中更骇。要命了!后脖颈残留的伤口还没有愈合!

    杜泽只觉头皮发麻,混合着惊愕,恐惧,愤怒的表情看着邱觉,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千万不能让他发现!

    怎么可能呢?

    杜泽摇到第三下,几乎是无缝衔接地感到头下一凉,同时痛苦的呻吟静止。只听几声清脆的“咯咯”声拆散了他脸上复杂的神情,就见杜泽吊在项上的头颅转了一个大弯,扭到了后面。

    尖锐的骨裂声惊动了静候门外的赵群,他当然听得出这是什么声响,牙疼地打了个哆嗦,情不自禁搓了搓自己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