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宁这才微微动了动，“……儿子的福晋，是小额娘家的格格。怎么小额娘不担心儿子冷落了福晋，反而劝儿子去宠房里的官女子么？”
廿廿也被问住，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唉，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。实则我自希望能对她们两个都好些。一个是福晋，宠爱之外更有敬重，要的是举案齐眉；一个是最早跟在身边儿伺候的官女子，终究曾经同甘共苦。”
绵宁忽地缓缓抬起头来，一双眼只盯着廿廿，问道：“倘若她们两个，我都不喜欢呢？”
廿廿都愣住，“二阿哥，这……说的什么话去？太上皇和皇上，可还盼着赶紧为咱们天家开枝散叶呢。”
绵宁幽幽垂下眸子去，“……儿子自己，倒不急。”
廿廿以为绵宁是害羞了，含笑回眸对星桂说，“瞧瞧二阿哥，这便不好意思了。”
星桂便也笑道，“奴才却可盼着二阿哥的大婚礼呢，奴才到时候儿可要跟二阿哥讨个喜儿去。”
主奴两个都在说笑着抬气氛，只是绵宁依旧淡淡的。
廿廿便忍住叹息，收了笑道，“时辰不早了，二阿哥在我这儿也耽搁不短了。本宫安，二阿哥也安好，这便回去早些安置吧。”
绵宁这才霍地又抬眸望过来，“……儿子还想问小额娘一句：我额娘可好？她究竟得的什么病？儿子何时才能见她？”
这当真问到了廿廿为难之处，她也只能摇摇头，据实道：“我明白着急，只是此事我也当真帮不上——总归得问汗阿玛才知道。”
绵宁冲口问，“怎么小额娘就从来没跟汗阿玛问问我额娘可好么？我额娘是皇后，她既病了，小额娘不用去侍疾的么？”
廿廿听出了少年的怨气来。那青锐的、还有些不懂隐藏的，却也是带着脆弱的。
廿廿轻轻叹了口气，“二阿哥，作为贵妃，我该做的自然都做了。我多次问过汗阿玛，请旨去给主子娘娘侍疾，是汗阿玛坚持说，主子娘娘需要静养，且没什么重病，只是需要清静些，故此不需要侍疾。”
“汗阿玛不仅是阿玛，更是天子，他既这样说，我唯有遵旨。”
绵宁轻轻闭上眼睛，“……小额娘只管忙着在外代替我额娘，受命妇行礼，陪汗阿玛召见外藩，以及在汗玛法跟前尽子妇孝道。”
廿廿心下也是微微一颤。
“二阿哥，我明白的人子之心，可是这些事本是我这个当贵妃的，在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之时应该扛起来的责任，不是我抢来的。心下着急，我不怪，可是若继续按着这个思绪去想，那咱们母子这些年的情分，便都白费了。”
廿廿垂首，摇摇头，“我是什么样的为人，我以为二阿哥即便是年岁小，可凭的聪慧，也总该明白。若不肯信，那我也自再没什么可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