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卓使臣以为杜尔波格将军早就死了,因而此次来谈,便没有做丝毫关乎这位将军的规划。

    陡然见到这位将军,司袇有些惊,但也只愣了片刻,就对魏帝行了个礼,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他往囚车前方挪了挪,似乎想要挡住诸人看向杜尔波格的视线——尽管这动作是徒劳的,但他还是下意识要护着这位将军。

    十几年前,乌卓境内,大概人人都听过这位将军的威名。

    可与大魏一战,杜尔波格战败被俘,常胜将军有了污点,便没人再愿意提起这位将军的名号来。

    十年了,乌卓境内又有了新的将军和勇士,胜负是个不衰的话题,轮回了几次,有关杜尔波格的那些记忆,也都被大浪淘沙似的淘了下去。

    司袇有些感慨,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,对魏帝道:“陛下,外臣等需要时间,与可汗商议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

    魏帝兴致不错,抬手允了。

    杜尔波格只是亮了个相,囚车很快又被司礼监的人推下去了。歌舞再起,袁润看见简行之离了席,手里握着那柄承影剑,跟着杜尔波格的囚车出去了。

    殿里的灯火暗了暗。

    袁润起身,摸着简行之离开的方向,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重华殿里舞乐不停。

    崔玄亦夜里醒了一遭,他摸着自己额上的冷汗,在床上坐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明远回来了吗?”

    听到里间的动静,小厮连忙进来倒了一杯水,“大人,明远公子早就回来了,听您睡了,就没叫奴打搅您。”

    崔玄亦接过杯子来喝了一口水,长呼了一声:“方才竟梦到了李朝和。”

    必然是噩梦。

    小厮只偷偷觑了一眼,发觉崔玄亦面色极不好看,便熨帖道:“想来是李大人还有未尽之意,特地来与大人托梦的。”

    崔玄亦摇了摇头:“我梦到他披着白衣,长发散乱,叫我快走……他说平城风雨将起,是非之地,不宜久留。可是……”他又喝了一口水,这才觉得狂跳的心安静了一些,“可是我大魏的根基在平城,不留在这里,我们又能去哪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