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秋雨后,天气忽然就凉了。

    早起的时候严汐咳嗽了两声,荷宣有空时就上街给她的小姐寻止咳的秋梨去了。

    她在两条街外买了甜梨,裹在帕子里抱着往回走,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。荷宣停下回过头,看见顾氏的婢女如巧伴着一乘轿子正过来,不用猜,轿子里的人肯定是顾氏。

    轿子到了荷宣身边后靠着路边一停,荷宣对着轿门认真礼了礼,向顾氏问好。

    顾氏掀起小窗帘道:“家里最近都好?”

    荷宣道:“家里都好,婶夫人放心,昨日小姐还在问我:怎么夫人就不来了?”

    顾氏笑道:“囡囡不怕我来烦她?你和囡囡从小就像贴心姐妹,先对我交个底,赵家这门亲事她到底有几分意思?”

    对着顾氏高高兴兴的脸,荷宣有点紧张,抱着梨子犹犹豫豫,“五分?”

    顾氏道:“听你这么一说,我满身的干劲也少了五分,多好的一件事情啊,怎么就行不通呢?”

    荷宣道:“常言道好事多磨……您和大老爷就是小姐的后生父母亲,您多担待。”

    顾氏道:“你倒跟我客气起来了,这不都是为了囡囡吗?我跟你说句道理,赵家的亲不是非结不可,可要是不结,外头的言论又是两样。赵家的门望不低,生意也做得好,囡囡嫁过去不委屈。要是挑不出正经的理由就回绝了赵家,以后谁还敢来提亲呢?别人会议论囡囡眼过于顶,品性可疑。就算有人想来提亲,也会顾虑赵家的脸面。何况在我看来,夏家只是书香气重些,论财势根本比不上赵家,答应了赵家正好气一气他们!夏家要上杆子去攀赵氏,咱们囡囡,是赵家主动上门来求的。”

    荷宣听完通篇,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没想透彻,婚姻大事有多少能随着心意挑拣呢?可她还是不能让小姐委屈。

    顾氏见她愣愣的,叹气放了帘子道:“我真是没人可商量,捞着你就是一把,行吧,咱们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进了严府后院,听说严汐有点咳嗽,顾氏让婢女如巧把带来的枇杷洗干净了送上来,枇杷润肺。

    说着贴己的闲话,顾氏剥一个枇杷送给严汐道:“囡囡,我和你大伯商量了嫁妆的事,你也听听看。”

    严汐接过枇杷,犹豫着想说什么……顾氏先接着道:“你爹是公务殉职,做郡守时给的四百亩职田算作抚恤没有收回,加上家里原来的田亩一共是九百,还有两万多存银和你母亲留下的几箱首饰古玩。你大伯说了,除了这些,再给你添六百亩地,三间铺面,其余陪嫁的东西和你两个姐姐出阁时一样。你拿着这些私房,在赵家也能过自己的安适日子。”

    枇杷金黄甜蜜的汁水沾在严汐的指间,她端直着背脊,轻轻眨了眨眼道:“婶母,我还不想嫁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不嫁,”顾氏早有准备,绕了一步棋道:“咱们先定了婚约,等你愿意的时候再成亲。”

    荷宣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,婶夫人可真‘狠心’,逼得她家小姐都没退路了。

    严汐低着头,对着老大的压力,到底还是撑住了,小小的声音:“婶母,不要。”